郭店《老子》与今本《老子》比较研究(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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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摘要】郭店《乙》与今本《老子》相对应章节有明显差异。郭店《老子乙》主张“清静为天下定”,今本《老子》主张“在上不要有为”。郭店《老子乙》,在内容上,与郭店《老子甲》相对独立,各自成篇。郭店《老子甲》论述以“道”治国,郭店《老子乙》“言之用”。在文字上,与今本《老子》相对应的章节虽只稍有不同,但所表达的思想内容和政治主张却大不相同。

郭店《老子》与今本《老子》比较研究(二)

【关键词】政治理想;反对贪欲;大治天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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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店《老子乙》的政治理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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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店《老子乙》存简18枚,简长30.6厘米,390字,其文字分别见于今本《老子》59章,48章上段,20章上段,13章,41章,52章中段,45章,54章。

郭店《老子乙》,在内容上,与郭店《老子甲》相对独立,各自成篇。郭店《老子甲》论述以“道”治国,郭店《老子乙》“言道家之用”。在文字上,与今本《老子》相对应的章节虽只稍有不同,但所表达的思想内容和政治主张却大不相同。郭店《老子乙》以为道、守道为中心,“言道家之用”(即言道家如何才能有所作为)。B1∶1-19,2∶1-24,3∶1-7为第1章,以农夫治田务为譬谈如何“治人事天”,指出“道”是使国家永葆青春的法则(长生久视之道)。B3∶8-24,4∶1-7为第2章,B4∶8-25,5∶1-10第3章,B5∶11-23,6∶1-18,7∶1-19,8∶1-23为第4章,2-4章从三个方面谈如何以道修身,认为“为道者日损” 是以“道”修身的重要途径、“绝学”(反对上对下施行教化)以顺其自然是对以“道”修身的外部要求、抛弃私己之心(及吾亡身,或何患)爱身自重是对以“道”修身的内部要求。B9∶1-27,10∶1-19,11∶1-22,12∶1-17为第5章,强调“道[亡名]”难以认识,引古语以说明如何体道、成德。B13∶1-20为第6章,谈如何守“道”,认为“闭其门,塞其兑”是守“道”之要。B13∶21-23,14∶1-23,15∶1-2为第7章,揭示事物相反相成、相互为用的辩证法,强调政治上有为。B15∶3-22,16∶1-25,17∶1-17,18∶1-20为第8章,指出道家以“道”修身的最终目的是要建立“清静”(清廉恬淡)这一作人和治人的原则,并以此治天下,克服贪欲使天下安定。

1、反对消极、退守、无所作为,主张积极、进取、大治天下

春秋(公元前770-476年)以降,由于生产力的发展、封建生产关系的产生,代表与农

民相对立的新兴地主阶级利益的新贵族,已充分认识到“人”的作用,而且让平民进入仕途,给奴隶以自由,“人”的地位和社会价值受到重视。这就是形成时期具有人本思想内涵的社会基础。中国古代先民是特别相信天命的,虽然作为人格神的“天”的思想,早已开始动摇,但是对“天”的敬奉却有深远的影响。春秋时期,作为万物的主宰的“天”,仍然是人们事奉的对象。这便是道家天道哲学的思想基础。郭店《老子乙》“治人事天,莫若啬” 正是春秋时期重视人的社会地位和社会价值、事奉作为万物主宰的“天”的哲学概括。

如何“治人事天”?郭店《老子乙》以农夫治田务为譬,提出了“积德”和“莫知其极”两个条件。所谓“积德”,就是积累行之所得。农夫多积累行之所得,可以治好田务;为道者多积累行之所得,在治人事天的活动中便可无往而不胜。“莫知其极”,是对为道者而言的。为道者在治人事天的活动中,其所以能无往而不胜,是因为知道“道”的力量是无穷尽的,能守“道”并能按“道”的原则去做。“积德”是“知‘道’”的前提,不多积累行之所得(重积德),就不可能知“道”。“道”作为万物的本体,它是一种形而上的超验的存在,是可以作为社会生活依据的客观法则,它是对古代先民占人、占天、卜世、卜吉所积累的社会生活经验的哲学概括,是以古之“圣人”的“行之所得”为依据的。后世对根据古之“圣人”的“行之所得”所概括出的社会生活法则的认识,如果不多积累自己的行之所得那是难以想像的。因此,郭店《老子乙》特别强调“重积德”、“重积德则无不克”。多积累行之所得而“治人事天”,充分表现了春秋道家积极应世的态度。面对“礼崩乐坏”、贪欲横流的社会现实,郭店《老子乙》主张以天道治国,表达了希望天下大治的政治理想。

郭店《老子乙》多积累行之所得而“治人事天”的治世思想,在今本《老子》中却变为消极、退守、无所作为的思想。郭店《老子乙》第1章中“夫唯啬,是以早[备]”是一个因果关系复句,今本《老子》第59章中却改为“夫唯啬,是谓早服”(由于“啬”,才能遇事从容,早作准备)。“啬”成了战国道家“无为”思想中的一个重要概念(吝啬,应当用的财物舍不得用)。任继愈先生指出:今本《老子》第59章“提出了统治人、事奉天的一条原则——啬。总的精神是积蓄力量,不该做的事尽量不做。这是一种‘无为’、消极、退守的政治倾向。老子(按:指战国老子)认为维持生命的长久,维持国家的统治,都离不开‘啬’这条原则。”今本《老子》的这种消极、退守、无所作为的思想,与郭店《老子乙》“重积德”(多积累行之所得)、大治天下的积极、进取的思想是没有共同之处的。

2、反对患得患失,主张爱身自重

“治人事天”是春秋道家对社会有所施为的积极表现,而积“德”、知“道”则是道家对社会有所作为必须具备的条件。为了积“德”、知“道”而对社会有所作为,所以春秋道家特别注意修身。以道修身是“言道家之用”的核心内容。

如何以道修身?郭店《老子乙》认为应从三个方面入手:(1)损之或损,以至亡为。(2)绝学而顺其自然。(3)抛弃私己之心,爱身自重。

“为道者日损”是以“道”修身的重要途径。所谓“日损”,就是一天比一天更严格地自我贬损。“损”,有降损、自克义,也有贬损义。降损,谓谦恭自下。自克,自我克制,自己对自己严格要求,克制私欲。贬损,即贬抑、贬低,不自傲于人。“为道者”通过“日损”而修身,“损之或损,以至亡为也”,使自己合于“道”。“亡为”,即“无为”,是《淮南子·原道训》“无为为之而合于道”中的“无为”,是清静自守之义,是道家以“道”修身所要达到的“合于道”的理想境界。如果道家以“道”修身能达到这种理想境界便无所不能为(亡为而亡不为)。其所以无所不能为,就是因为能清静自守而合于“道”。

“绝学”,犹言弃学(教)。意为反对上对下施行教化,主张顺其自然。这是对以“道” 修身以达到清静自守境界外部的要求,也是自我修身的要求。道家认为只有绝弃上对下的教化而顺其自然,人们才能真正无忧无虑。有教化便有尊卑,有尊卑便有“唯与呵”,便有教化者所认为的“美与恶”。其实“唯与呵”、“美与恶”并无多大差别。春秋时期,土地私有制产生、发展,占有土地的新、老贵族转化为封建地主,在私有土地上耕作的逃亡奴隶转化为佃农。不管怎样变化,奴隶主贵族要压迫奴隶,封建地主绝不会放弃对农民的剥削。奴隶主贵族也好,封建地主也好,他们都希望被剥削者伏伏贴贴、唯唯诺诺。如果被剥削者稍有不满,哪怕是大声对他们说话,他们也会认为是大逆不道。被剥削者顺从剥削者,甘愿受其剥削,剥削者就认为是“美”(善),稍有反抗便认为是“恶”(不善)。如果从被剥削者的角度看问题,“美”并非“善”,“恶”并非“不善”。所以说“唯与呵”、“美与恶”并无多大差别。如果没有什么剥削者、被剥削者,大家都顺其自然,人人平等,则无所谓“唯与呵”,也无所谓“美与恶”,人们自然无忧无虑了。顺其自然,人人平等,清静自守,便可天下太平。就自我修身而言,不能把自己放在老百姓的对立面,处处以教化者自居,应绝弃教化他人的念头,随遇而安,顺其自然。只有这样